我醒了。

比浪漫更直接一点。

《劫》

九、



  “你小子,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,就在这儿一个劲‘嗯嗯嗯’的敷衍起我了!”

  “嘶——”

  一记爆栗敲上白东修脑门当即斩断回忆,瞬间把白东修拉回现实中来,叫唤着捂住脑门被敲疼位置,用掌心揉搓一番缓解疼痛,还时不时丢过去几个抱怨眼神给黑萨摩。

  这黑萨摩毕竟是练武之人,轻重拿捏始终有个分寸在内,但看白东修这怨念横生模样也有点小担心,怕真打疼了。

  “吃饭了。”

  在俩人僵持不下时,黑萨摩夫人刚好做完饭端出来给他俩解了个围。黑萨摩作为长辈放不下架子,只能斜睨过去偷瞄一眼,看那块没肿没起包,就是白东修被揉的太用力,有点红了。

  “你这越揉越疼,赶紧吃饭。”

  黑萨摩拿起碗筷清清嗓子催促白东修吃饭,还不忘用筷子轻轻敲一下白东修手背提醒,这次力道轻了不少白东修就知道自己得逞了,果然黑萨摩还是疼自己的。先前阴霾表情从白东修脸上一扫而空,转而晴空万里喜笑颜开。

  “我就知道黑萨摩还是舍不得打疼我的。”

  “呀这小子…”

  看白东修这顽皮样儿黑萨摩也不再说他什么,轻摇着头由无奈转变成阵阵笑声,一场午饭顿时变得热闹非凡。

  融洽相处间,黑萨摩夫人连给白东修夹上几块好肉送到碗里去,只觉白东修如今这开朗模样实属难得。

  就好像这两年来,从白东修心底生出的悲痛凝成霜雪久驻眉目,明明常年大雪纷飞,却突然在这一夕之间冰雪消融,如沐春风,化作一潭温润溪水引入心底,柔和目光。

  黑萨摩夫人虽不明其中原因,但黑萨摩再清楚不过——白东修这一切变化皆是因吕云回来了。

  “也罢,也罢,他二人与洪国荣之间的事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够解决。”

  一声重叹恰似出自黑萨摩口中,直至红子落棋成局,画面已是千重云巅仙界境内。刚刚那话也是源于阎王,但这阎王嗓音不仅与黑萨摩如出一辙,连面容也生出几许相似。

  这不禁让玉帝面露疑色,端详起阎王样貌:“啧啧…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,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像。”

  “这事不赖我,我跟人间那位扯不上关系,世间巧合这么多,你也不是每件事都顾得来,这吕云跟白东修不也…”

  阎王明显知道玉帝这会儿又想岔开话题,撇清关系后刚准备把话题又导回去,却见玉帝一扬眉梢,手执白子下定棋盘,胜负已决。

  “我赢了,这次姑且信你一回。”

  话说一半戛然而止,阎王盯着一盘棋憋得慌,一不留神居然又给输了,再抬头瞧见玉帝笑意盈盈就觉火冒三丈。玉帝自知形势不对扭头望向别处,轻咳一声讪讪笑着起身准备离开:“啊、我该给我的山羊浇水了…”

  “以你我的交情,你不必隐瞒什么,你自己的事想好该如何解决了吗?”

  回应玉帝的不是阎王的暴脾气,反倒一改常态沉住气焰,在玉帝再三避而不答下,将心里压抑已久的问题爆发了出来。

  这一问,玉帝脚下跟着一顿,随后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,一句话也答得轻飘飘,像被风追逐过的云,一吹便散没了踪影。

  “你知道的。”

  ——你知道的,我会选择这仅有的结局。

  晌午过后,春雨突袭,滋润百万生灵,夜至亥时渐渐平息。乌云退却,星云接岗,探究夜的漆黑隐现飘渺烟岚,替天边那轮弯月穿戴新衣,擦拭未干雨露。

  急促脚步踏进水洼压出更深坑口,顾不得溅起水渍没过鞋底。一阵仓促快走,最终找到归处留步,乃是当地最有名气的艺妓馆。

  “请问九香姑娘可在?”

  “您今日与九香姑娘可否有约?”

  “在下白东修,今日鲁莽而来属有急事相见,劳烦你前去通报一下。”

  门口检查入客名单的小厮一听来人是白东修,心下一惊。这小厮虽与白东修素未蒙面,但朝鲜第一剑名声在外,固然有几分震慑作用,当前无论真假与否,也不敢有丝毫怠慢。

  “原是白大人,请稍等片刻。”

  待那小厮离去,白东修便乖乖侯在门外。众所周知,白东修喜喝酒,一般都是去那些酒楼酒馆,皆是正经处。这到烟花之地还真是难得,实在让人不免好奇。

  几个还不大懂事的小姑娘瞧着他俊俏,又知他名声,更是在院内偷偷打量,嗔笑嬉闹着你推我,我推你。毕竟白东修已到婚娶年纪,也迟迟不见娶妻动静,小姑娘们许是觉得自己能攀上白东修,有个从这里出去的法子。

  而白东修此次过来是想借九香寻来一个见到吕云的机会,结果现在被一群小姑娘看的还有些不好意思,只能在注视目光下礼貌微笑,小姑娘们也单纯,以为有戏。正当某个鼓起勇气的漂亮姑娘准备上前试一试时,不料小厮这会子过来了,将她们直接喝了回去。

  “白大人,您请。”

  小厮一改将才严厉,对白东修笑脸相迎,弯下腰来手臂一展,向着院内作出“请”的手势。白东修看了看指向位置踏进院里,由小厮带路穿过长廊,行至尽头末端一侧门前。

  “九香姑娘,白大人到了。”

  “带大人进来吧。”

  隔门传话后屋内传来女声回应,白东修一听,确为九香。门一开,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桌前的九香,跟多年前在同样地方相见时一样的艺妓打扮,桌上备好的酒菜更是一应俱全,仿佛九香今晚的确跟白东修事先有约似的。

  待白东修入内坐到九香对面,小厮躬身关门离去,白东修余光扫荡一桌酒菜,冥冥之中觉得太过巧合,好像九香今晚这桌酒席等的就是白东修。

  九香拿起酒壶替白东修斟酒,白东修举杯接过并不打算直饮,当年下药经历尚且记忆犹新,小心为上。九香见白东修这般也不恼,只是放下酒壶,面上始终冰冷高洁不苟言笑。白东修从以前就觉得,九香身上气质与其他风尘女子不同,明明处在世俗当中,却沾不来一身烟火气。

  “白大人,天主已等候您多时了。”

  天主…吕云!等等、这个意思是说黑纱烛笼并未解散?云儿仍是以天主身份回来?短短一句话信息含量过高,不等白东修理清,九香起身来到身后那扇门,轻轻一推,伴随嘎吱一声,门开了。

  烛光顷刻间洒了一地铺满院落,融进清冷月光相辉交映,缓缓显露院中单薄背影,两把宣告身份的短刀就这么直接闯入白东修眼中,引得白东修立马起身走到门外。那身影听其动静微微侧首,只瞬间利刃出鞘寒光一闪,直直冲向白东修。

  “云儿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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