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醒了。

比浪漫更直接一点。

《劫》

十四、




  一身倦意被杀气转移,吕云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男人,发现他与白东修或多或少存在点差异。例如男人前额刘海虽与白东修相仿,但整张脸都看起来更加年轻,像是当年二十来岁的白东修,充满少年气。男人头发也明显比白东修要长不少,不是白东修那种卷卷的懒散弧度,而是柔软直顺的长发,束起一缕缠在脑后,点缀作用的编织绳顺着发丝垂落肩头,完全没有白东修那种毛毛糙糙的感觉。

  “何出此言?你们只不过长得相似罢了。”

  紧张局势下吕云使出全力与之抗衡,语调不再平稳,变得有些急促,甚至于是恼怒。即便吕云亲眼所见,相信世上真有神明存在,但这种荒唐言论直接就是将白东修这个人从世间否定的意思,这让吕云如何相信,从何相信。

  “你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情有可原,但我所说绝非玩笑。”

  男人开口瞬间,吕云手中力道跟着压出狠劲,哪怕不是对手的情况下,吕云也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。

  唯有白东修,是吕云的底线,对于这点男人很清楚。面对吕云的强烈攻势,男人目光始终坚定,让人看不出来有一丝虚假参杂在内。

  “看来他给了你重生的机会,但没告诉过你真相,也从未提醒过你——”

  话音未尽,男人拇指抚上扇柄,“唰”一下折扇展开,在吕云转刀换位进攻刹那找准弱点,猛地划向吕云腕间,刀从手落。仅仅是扇动风流擦过手腕也像利刃割肉那般锋利,吕云袖口束带松散,布料破损出一道裂口,肌肤印出红痕,手腕因刺骨疼痛微微发抖。

  “——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。”

  留下悬念一揭晓,局势也完全扭转。男人趁机以扇拟剑抵上吕云脖颈,同时掠夺一直被他擒住的另一把刀。短刀收归掌心瞬间男人身形一动,反压吕云在下,掌中之刃径直插进吕云旁侧地板内,入木岂止几分深。

  短短数秒,二人姿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
  吕云躺倒在地,汗珠从额头滑落,即使反应极快也只堪堪抓住男人刺下尖锐刀刃的小臂,并未成功阻止行动。男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伤及吕云性命,而是想要警告什么。

  望着吕云一双漂亮眸子凝聚浓厚杀意,男人只觉得这种眼神,几曾何时,他也见到过,而且还会再见。

  “何至于用这样的眼神看我…我虽那么说,但我从未否定‘白东修’存在的真实性。”

  男人垂下眼帘遮掩落寞,首先收回纸扇敛去锋芒,光从语气就能听得出来是在委屈。

  见男人这般模样,吕云竟一时愣住,忘记了挣扎,接着眸中杀意消散,蒙上一层无措,是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不知怎么应对的慌乱。男人孤寂又悲伤的目光让吕云产生共鸣,这种眼神吕云再熟悉不过,那是他常常着色眼底的孤独。

  吕云张口想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能悄悄松开男人手臂躲避目光。对吕云而言,底线是白东修,弱点也是白东修。

  眼前这个男人和白东修实在是太像了…同样的语气,同样的神情,同样失落的模样,简直就像是跟白东修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更何况本就是长相、声音都差别不大的两人。

  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匆忙动静,吕云和男人一同侧首望去,男人眉头轻皱似乎是有些不大高兴,将食指贴上双唇对吕云作出噤声指示。

  动静惊扰下,吕云混乱的思绪遂被抚平,眼角余光瞥到落在身侧的刀,指尖缓缓移去够到刀柄握回手中,伺机等待脱身机会。

  “嘘——白东修来了,你想让他现在就面对我吗?”

  男人转过头同吕云对视,挑准了吕云弱点进攻,显然是刚才看到了吕云拿刀的举动,也知道吕云在盘算什么。

  这一句话果真奏效,让吕云断了这一刻再战的念头。这个和白东修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,如果出现在白东修眼前,指不定会惹出什么轰动天下的乱子。更何况…对于这个男人吕云一点也不了解,该怎么给白东修解释又会是一个难题。

  当前两人僵持不下的姿势多多少少有些尴尬,吕云转念一想,他如何知道来人就是白东修?望着身上男人吕云出言警告,如水眸子透出的认真不似玩笑,仿佛下一秒就会挥刀取其项颈。

  “你若再不起来,我便动手了。”

  造诣极高的男人显然没被吓到。在焦急脚步走上屋外长廊逐渐靠近时,男人嘴角勾出无畏弧度,竟敢胆大到搂过吕云腰身,不借任何支点双双腾空而起。随着起身途中男人扇子翻出真容,掀开一阵风浪将地板短刀拔出,归位吕云背后剑鞘。

  摊开画作紧跟风向挂上墙壁,连打斗引起的动乱也速速变回原样,这一切奇幻画面吕云尽收眼里,多有惊讶。吕云心想此人定非尘世间普通常人,又或许,并不是人。

  陌生气息侵占过近距离,吕云这才意识到腰间所承力量,心生不悦。纵使现在脚面离地,吕云握在手中的那把刀还是朝着男人划了过去。

  瞬间,男人折扇一挥,挂画再次涌现强劲吸力,将二人直接揽入画中。

  “哐当”声下房门大敞,高升艳阳乘隙兜走一室昏沉,一前一后两个人踩着匆匆步伐走进屋内。

  “东修、东修啊!你突然闯进我的书房干什么?”

  “找人。”

  杨础立这几年多专攻于文,对武这块自是惫懒,体力大不如前,这一路跨着大步追赶白东修已是气喘吁吁。

  “找谁也不在这书房里啊!平日里如果没我的命令,连仆人也不会随便进来。”

  白东修这次没做回应。反正进都进来了,有没有要找的人,一看便知。只是白东修把这书房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,也没能找到吕云一丝踪迹,更别提说那句话的“自己”。

  “础立,你如实告诉我,你这里是不是藏着一个人?”

  对于今早所梦画面简直跟在现场经历过一般,历历在目,那句话也刻在白东修心里无法磨灭。白东修很想说有没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在这里,但又怕此事杨础立不知情,听了只会觉得荒谬,虽然仅仅因为一个梦就大费周章跑来这事听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。

  “等等,藏了一个人是什么话,东修啊,这话可不能乱说,让美淑听到了我怎么交代?”

  杨础立一脸正色,连忙打断白东修。白东修打量着杨础立着实看不出什么破绽,兴许杨础立的确不是知情者。

  “什么不能让我听到?础立你瞒着我什么事了?”

  突然一个轻快女声携着素雅身影从门口进到屋里,两人定睛一瞧,正是美淑。杨础立悄悄挪到白东修身后去,手肘轻轻推两下白东修胳膊求救。

  “没什么…我、我们正想着去酒楼聚一聚呢!就…还在想怎么跟你说比较好。”

  撒谎这方面白东修真没什么天赋,美淑半信半疑的把杨础立从白东修身后拽出来,杨础立受不住美淑眼神只得附和着点头:“最近不是出了点事吗…”

  “别的不提,就喝酒这事,你居然不拦着东修,还要跟他一起?我看你们还是跟珍珠说去吧。”

  美淑丢下话,头一扭就要去找黄珍珠,杨础立和白东修见势拦住美淑去路打起商量:“这不就是怕你会告诉珍珠吗…难得一次,通融一下吧?”

  两人一唱一和下总算是把美淑给哄住,免去了一场闹事,果然话还是不能乱说。

  “姑且放过你俩。不过酒楼也别去了,难得东修来府上,我要亲自下厨招待。”

  美淑拉着俩人就往外去,白东修一边跟着一边回头看书房,生怕有哪个角落被错过似的。而另一边杨础立虽跟美淑说说笑笑,目光却不时瞥向白东修,担心他看出什么端倪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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