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醒了。

比浪漫更直接一点。

《逗猫》


*蔺晨x飞流




  四月探春桃纷飞,朵朵嫣然画青枝。

  消融寒霜拥抱晨曦,凝成莹润珠露,一颗颗悬在粉白花瓣边,或乘风滚向花蕊,或抓着朵尖儿摇摇欲坠。

  如此天赐盛景下,忽有一阵外力驶过,碾得枝丫胡颠乱颤,齐刷刷地抖下大批晨露,犹如雨水降临,落了一地春晖。

  而这罪魁祸首似乎并不在意,继续掰着枝杈直到彻底折断,然后心满意足的抱着一怀胜利品,装进内室桌上摆好的空花瓶里。

  梅长苏坐在火盆边翻阅古籍,一抬头便瞧见大早上兴冲冲跑出去的飞流,带着一束束桃花满载而归,连屋子里的炭火味都逐渐蒙上一层清甜花香。

  心智不全的少年爱恨分明,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。飞流仔细摆弄着花枝,眉眼里尽是高兴,等手上梅花都塞进瓶中,才发现有一块空隙。无论怎么尝试着调换位置,瓶里这几枝梅花也始终填不上缺口。

  飞流眉头一皱嘴巴一撅,面露愠色,仿佛直接在脸上贴出了飞流不高兴几个大字,要是飞流有尾巴,现在铁定得甩来甩去表达不满了。

  在旁的梅长苏一看便知,飞流马上又要出去摘花了。虽说孩子高兴,那就由着他去,但看着这刚开没多久的桃花,梅长苏还真有点担心飞流会不计后果给折完了,那蔺晨回来只怕又得追着飞流闹个天翻地覆。

  思及此,望着已经走到门口的飞流,梅长苏叮嘱道:“飞流,刚开的桃花可别都折完了,得给你蔺晨哥哥留点。”

  对于梅长苏说的话,飞流总是乖乖听着也乖乖照做。飞流见苏哥哥同意了,当即一跃而起,踏出了这间屋子,马尾随风扬起的弧度和少年至纯至净的嗓音无不流露出喜悦心情:“知道——”

  目送飞流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后,梅长苏翻过看完书页,想起蔺晨前几日外出时说的话,浅笑道:“既然桃花开了,那蔺晨也该回来了。”

  来去无踪的少年卷土重来,吓得一株株桃花风中瑟缩。飞流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聚精会神,趴在目标枝干上盯着手臂尽头扯弄的繁茂花枝。

  喀嚓一下飞流成功截取,握着盛开花枝坐起身来,放在鼻尖闻闻。花色敷抹少年稚嫩脸颊晕染粉红,沁人心脾的芳香促成弯弯笑眼。

  一簇像是由桃花组成的花束,突然从飞流耳后窜出来,用花瓣在飞流耳边轻轻扫过,痒的飞流直晃脑袋,发出不耐烦地哼唧声,活像一只被惹恼了的小野猫。

  “干嘛!”

  一声简短质问从飞流口中传出,接着飞流掌心一拍借力起身,稳稳站在粗壮枝干上左右张望,准备跟那个招惹他的家伙大打出手。结果望了一圈,连个人影都没看到,只有捆成一团的桃花从树上掉了下来,跌进茵茵绿草间,想必刚才就是这个东西在骚扰飞流。

  飞流腿脚一蹬朝着那花束飞扑过去,结果那簇花跟长腿了似的一下子跑开了,导致飞流扑了个空,腮帮子都气成圆鼓鼓的形状。

  趴在地上的飞流盯着眼前不远处的花束,只觉得它在冲自己耀武扬威的做鬼脸,当真是越想越气。精力充沛的少年自是有着不服输的气势,一次、两次没抓到还得继续抓。

  接连几次下来,飞流都气势汹汹地再次扑去。但除了一身泥草气息,飞流还是什么也没有抓到。只见那花忽然又动了两下,像是冲飞流招手发出“来抓我呀”的欠揍信号,就跟某个不咋正经的人一样。

  这口气飞流忍不了了,小巧鼻尖用力一哼,握拳锤塌草地翻身而起,气呼呼喊道:“不许跑!”

  园中少年健步如飞,有时腾空一跃甚至能跳出一丈远,而那花束在绿草间骨碌碌滚着,总是能与少年拉开点距离,让飞流连花瓣也拽不到。

  不过园子再大也有个界限,飞流这样一路穷追不舍,花束也快无路可退,差点要滚到墙根哪儿去。飞流刚觉得机会来了,那花束却突然离地高升,飞流自是跟着运功一同飞身相逐。

  因为飞流专注于追击,没能看见花束除了飞腾半空之外,后面还牵着一根细长绳子。

  绳子的末端,被此时站在房瓦上的蔺晨缠在手上,蔺晨只需用力一扯,那花束便收回了掌心。而目光聚集在花束上的飞流,自然也避免不了砸进蔺晨怀里。

  虽然这本身就是蔺晨逗飞流玩的计划。

  当飞流结结实实撞上了一堵肉墙,摸着泛红鼻尖,一抬头就看到是蔺晨时,瞬间跟尾巴炸开了的猫似的提高警惕,悄悄往后挪着步子想要避而远之。

  可要从蔺晨手里逃脱,只怕不是易事。蔺晨眸子一眯,趁飞流刚退了一步,立马伸手揪住飞流脸蛋捏捏。不得不说少年带有婴儿肥的脸颊手感极佳,所以蔺晨才老喜欢这样捏着飞流脸颊肉欺负。

  “小飞流,想蔺晨哥哥了没?是不是又在我的桃园里捣乱呢?”

  被逮住后飞流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,皱着鼻子撇撇嘴满脸不高兴,一边抗议一边指着蔺晨手里的桃花道:“飞流没有!你,也是!”

  瞅着飞流这模样和刚刚逗他玩时的一连串反应,都让蔺晨想起这两日外出,在路上偶遇的小猫——蔺晨拿着根草在猫耳朵哪里戳戳,小猫就追着他的草又扑又抓,还带着奶音凶巴巴的叫唤。小猫太可爱了,蔺晨没忍住多逗留了一会儿,然后想起家里还有一只,便取了些散食喂给小猫,开玩笑的说道:“因为家里还有只小野猫,所以没办法带你回去了,怕你俩打起来。”

  回归现实,蔺晨知道飞流词汇不多的话中含义,是在说蔺晨手里也有桃花,说蔺晨也在捣乱。蔺晨对此只是微微一笑,放过飞流的脸蛋,再把桃花送到飞流手里:“这是蔺晨哥哥给飞流的礼物。”

  飞流抱着这一捧花满心欢喜,最初的气恼瞬间荡然无存,亮晶晶的眼睛闪着熠熠光辉,正可谓是人面桃花相映红,漂亮极了。

  两日后,去江左盟办完事的黎纲回来了,正赶上了这观赏桃花的时节。黎纲站在梅长苏身旁,望着这满院嫣红,不禁好奇道:“宗主,按理说一般都是往园子里种梅花的多,怎么蔺少阁主的喜好就不一样,种了个桃花园?”

  梅长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,目光追随着两个在桃园打闹的家伙回应道:“这你得问问蔺少阁主到底有何深意了。”

  话音还在风中飘摇,蔺晨就握着扇子出现在俩人跟前:“寒梅都是那些达官显贵喜欢摆弄,为了彰显自己的君子傲骨,我琅琊阁又不需要。”

  接着蔺晨抖了抖身上沾着的花瓣,转身将话抛给了飞流,语气里尽显宠溺:“我呀偏偏就喜欢桃花,好看!你瞧这桃花跟美人多般配啊——是吧飞流?”

  飞流坐在那桃花枝上,拿着刚摘下的桃花玩,虽然没听明白他们说的意思,但突然被蔺晨点名,飞流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:“嗯!”

  蔺晨一柄折扇指向飞流冁然而笑:“果然还是小飞流最懂你的蔺晨哥哥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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